金大奶奶
今天在考數學期末把這篇看完,不長,是個短篇小說,或者算一篇”故事”。
這故事實在很沉重,到了結局更是像屈原綁著石頭跳江一樣,一路沉到底。
故事裡和容哥兒同年紀聊得來的金家小虎子因為家庭背景的關係比容哥兒早熟得多,像尖酸刻薄的母親多過平時的「爛好人」父親。金二奶奶是小說裡頭標準的「厲害腳色」,白伯伯寫她的眼神令我印象深刻。那是我看了會逃避的眼神,也是電視裡頭壞人會有的那種,尤其在三立台灣系列裡,大概再狠個三五倍吧。白伯伯形容她的眼神讓我想起另外一部小說裡的人---岳不群。
邊看我邊納悶,為什麼有人可以這麼沒良心?為了人家的錢和人家結婚再踢到一旁(比小白臉還嫩),再邀自己的家人住進家中。更狠的是還打、罵、凌辱,自己不在家就讓弟妹作這工。其實這也沒有什麼,在家也只是聯手罷了,可笑的是這人竟是全村唯一打領帶的人。
家裡的下人因為勢因為利全倒向跋扈的金二奶奶反過來欺負金大奶奶。小虎子從小在這環境長大也學著母親當榜樣,年紀雖小卻一負大人模樣,也是個刻薄的人。這就讓我想到心理學遺傳VS環境,那個重要?那個對人格影響比重較重些?
更奇怪的現象是全家大小在金大先生要娶二房趕金大奶奶出門時竟沒有人幫忙,只有永遠的爛好人金二先生出手,好像是整個家裡唯一有良心的一個,即使他和大家格格不入。容哥兒的奶媽順嫂也很妙,她對金二奶奶再不滿卻也每每都買她帳,她同情金大奶奶,除了聽她傾訴外也沒什麼幫得上忙。連辦喜酒前後金二奶奶邀她幫忙準備也天天去,只能口裡說一百個不願意,只是礙著情面。白伯伯寫了兩次這句話,可能想強調順嫂真的不願意,但礙著情面只好去。這好像就是大人的世界,情面、人情,全包覆著個體,不能像我們說不幹就不幹,翻臉就翻臉,情面這東西,誰管這麼多?明明想著別的東西卻因為情面所以逼迫自己往返方向走,光想就頭痛。不知道金大奶奶死後順嫂會不會有些自責?
整篇故事就是社會的縮寫,到現在還是常出現在社會新聞上頭。這不是大時代下的小故事(戰後),不是傳統中國的家庭故事,也不是就上海時代的鄉間傳說,這篇寫的是現代的社會,白伯伯早在民國四十七年就寫好了。我說,這社會一點進步都沒有,糙!不過,算了,要是人類真會改變,從山頂洞人到現在這麼長的時間給我們演變,早該成為一個聖人的世界。
我們看菊花去
這篇感觸還頗深刻的(靠~ 白伯伯的每一篇都來這套,看來我可以作李安了[註]),印象中台北人裡有一篇類似的,但人物角度不同,這篇給我的衝擊大過李將軍的兒子(忘了那篇叫什麼)。
一開頭,主角(根本就是配角)的爸爸要她帶姊姊去醫院,和大夫約了時間辦住院。第二節開頭寫院子中伏桑樹之上掛著蟲繭,連花包都給蟲咬死了,淌出了紫漿像傷兵流的淤血。小徑兩旁的杜鵑被颱風吹倒了,萎縮得如同發育不全的老姑娘。姊姊坐在小徑盡頭的石頭堆上,這出場的方式和李將軍的兒子如出一轍我以為是姊姊身體受傷了,要長期療養。姊姊開口說話,這時我才了解,原來是精神出了問題。
童年的事情姊姊記得清清楚楚,越大越模糊,連疼他們的奶奶去世了也不知道,因為那是她在國外唸書。我知道,這是使她變成現在這樣的原因,就像李將軍的兒子一樣。曾經我告訴過番茄我怕有天我也會變成那樣,在院子抓蝴蝶、抱貓咪。那背景,那感情,實在很像。學過心理學後更相信哪有可能會發生。番茄說,她倒希望那樣,一切單純許多,不用計較現實世界的紛爭,不受打擾活在自己的純淨世界,簡直就是烏拖邦。想想,這樣也沒有什麼不好,就像切格瓦拉死在波利維亞一樣。我相信,白伯伯在出國唸書的幾年一定也很難熬,否則怎會有這兩篇出現。
故事的主角帯著姊姊到台大,一路拐騙,說是去新公園看菊花,去醫院看朋友才把姊姊哄進去。但他好像沒什麼感情似的,一路怕別人知道自己姊姊精神不正常,別人看她就臉紅,到了醫院連姊姊被帶走的那一刻都沒有特別的反應,看著姊姊被帶到鐵欄杆的另一邊哭嚎。姊姊真變成了那被風吹倒的杜鵑,淌著寫的傷兵,是乾癟蠟黃的蘋果,不再是奶奶喜愛的蘋果妹。
最後主角獨自到新公園賞花,他說他有點怕回去了,怕姊姊的貓真的如姊姊所說的般哭起來。我覺得這是他一點的良心不安吧,也許他和姊姊感情深厚到另外一種境界也說不定。
我一直在想,如果我身邊有一個這樣的親人我會如何反應?
[註]李安導演在媒體記者問他覺得斷背山如何時回答:「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個斷背山」接著說「我之前說過每個人心中都有一把青冥劍,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個綠巨人,現在說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座斷背山,下次要換點新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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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an 26 Thu 2006 13:58
寂寞的十七歲(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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