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芒果樂園

那天去更改公民身分
護照順便帶在身上
拿在手上，全新的bind，沒有摺痕的封面，沒有蓋過任何一個印章
有像小學時拿到新書的興奮
但更多的，是說不上來的酸楚


兩年前我第一次從黑道夫人那裡聽到一個名詞
"移民監"
那是指拿了移民的永久居留權，為了要拿到公民身分必須長久待在那個地方，離不開
這本護照，就是我坐了五年監換來的身分
不含封面封底，總共薄薄二十八頁，連一本筆記本最少都有六十頁



我想到那封出現在信箱的牛皮紙袋
我想到那天晚上的餐桌
我想到奶奶哪晚的承諾



為了它
蹲在黃色漆牆綠色窗櫺的牢裡
來來去去都有獄車接送
任何事情要報備要批准
長官說是就是，長官給軟釘子就摸摸鼻子
典獄長說什麼就是什麼
拎著腳鐐跑步也要順著他的意思
最後甚至還轉到莫名其妙什麼都沒有只有冬天的地方坐露天牢



當然，有放風的時間
有放飯的時間
有獄友
也有探親時間
但怎麼樣都身在牢裡
飯菜沒外面的好
閒時間比外面多
但還不就是在bar裡頭 始終出不去
聽別人說欄杆外的世界 窗外的生活
做著自己的夢


曾經我也一身傲骨
在我的世界裡，我也曾經是個王，想幹麻就幹麻
我也曾經不怕死，曾經好奇不羈，充滿活力跟衝勁


只是牢蹲久了，就什麼都沒了
王國散去
開始怕東怕西
驕傲不再
失去活力沒有衝勁
什麼都磨掉了
出了獄，也不知道可以幹麻
自己不是自己，自己認識自己不是自己，自己喜愛的自己不是自己




就像<英雄本色>裡頭的大哥狄龍
出了獄發現自己到處碰壁
只能改行幹計程車司機
還是道上專門給有案底改過自新的人的計程車行
找到小馬哥卻發現他不但當起了別人的司機還瘸了一條腿
自己的事業還被小奸賊給偷走
曾經的意氣風發還剩下些什麼




看著別人走上我想走的路
唸了我想唸的學校
做了我想做的事
學了我想學的東西
拓寬了自己的路
我卻在牢裡做困獸之鬥
雙手環抱雙腳，圈住那些錯過就不再的理想和夢想
數著遙遙無期的解放
告訴自己，我也做過夢
也許，我還有夢
只是手上和心裡都空空洞洞


我是殺了人? 還是放了火?
其實只是一個身分一個護照
是不是真的有這麼了不起?